巴拉穆加布河畔"光环－14，毒液－21，从南部进入交战区，准备进行武力展示，"通讯频道中传来一个声音。"继续，"我回答。在我们上空，一架F16穿破云层，俯冲而下，在天空中拖着红蓝色的尾焰，以约8

巴拉穆加布河畔

"光环－14，毒液－21，从南部进入交战区，准备进行武力展示，"通讯频道中传来一个声音。

"继续，"我回答。

在我们上空，一架F16穿破云层，俯冲而下，在天空中拖着红蓝色的尾焰，以约80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呼啸而过。毒液－21朝着敌军聚集的河岸东侧飞去，在经过塔利班藏身的树丛时飞得更低了。

枪声瞬间停止了。那边的塔利班看到了朝他们飞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同时也深知一只像这样的铁鸟的能耐。轻轻按下发射钮，几秒钟之内机炮就能倾泻下几百发高爆弹，把目标区域打得寸草不生。只有运气特别特别好的人才活得下来。

不过机炮扫射还是小事，F16携带着JDAM和卫星制导导弹。两者都精确到命中误差在几米之内，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武器。

那架F16从我们上方飞了过去，把整个村庄都震了一下。我看着它，心跳不断加速。如此强大的武力和震撼的美感每次都能唤起我的敬畏之情，同时我也希望这能把还打算对着我们开枪的人给吓了尿裤子。

战机飞过了远方的村子另一端。我觉得要是那边有窗子的话肯定全都碎了。通用电气公司的F－110引擎向来都以让人震耳欲聋而闻名。在刚才那个高度飞行，大地颤抖得就像地震引发了山崩一样。

它猛地拉升了起来，避免飞入土库曼斯坦的领空。战机钻入云层后，引擎的轰鸣渐渐消逝在了午后的阳光中，但它还在那里，敌人也很清楚这一点。

整个山谷沉寂了好几分钟，直到几声零星的枪响打破了宁静。同时，罗伯和乔伊往河里走得更远了一些以继续寻找失踪士兵的下落。我待在自己的设备旁，操作着电台。掠食者无人机在战机就位20分钟后也到了，肯定离这里很近才那么快就抵达的。

无人机飞行员离我们这里有大半个地球远真是件很奇怪的事，他们就坐在大楼里，像那些宅男一样用电脑玩着飞行模拟程序。我几乎立刻就和飞行员取得了联系，多亏了黑科技的卫星通讯技术。

掠食者的首要任务是沿着河流扫描失踪士兵的位置，如果有任何发现的话我们会从摄像机上知道。同时，毒液仍然在云层上方徘徊，看不见但是听得见。

搜索还在继续。云层开始散开，一束束的阳光洒了下来。温度上升得很快，很快所有人就都大汗淋漓了，感觉就像在内华达的沙漠里一样。

45分钟过后，毒液燃油耗尽随即返回基地加油。它刚刚离开就有另外两架战机顶替了它的位置。这一次，我们迎来了两只"疣猪"——一对A－10攻击机。这些装备了双联30mm机炮的战机强悍到可以撕裂苏联坦克。同时机翼下方也挂满了炸弹，对我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宝贵支援火力。

它们像掠食者一样盘旋着，等待着第一只探出头的老鼠。

与此同时，水中的队友们搞清楚那两个士兵是怎么溺水的了。河里有一段延伸到河中央的石底。水流非常湍急，站在石梁上的人只能勉强保持住平衡慢慢往前挪，然后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突然踩空。水流实在是太快太浑浊了。前一秒那两个伞兵还踩在坚实的石头上，下一秒他们就被激流卷进至少有2米深的河里去了。没有任何全装状态的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我们的人都是接受过充足的水际训练的侦查陆战队员，并且只穿着短裤，都还难以在河里面保持漂浮，更别提那两个倒霉蛋了。

一转眼就到了晌午，A－10也回撤了，我查看了下替班的战机。"英雄寻回行动"，也就是我们在执行的这个任务，现在被列为了整个阿富汗战区的最优先任务。上级确保了我们能获得一切可用的空中支援。

（一大堆飞机和一个我。）

我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我用自己放在电台旁边的驼峰杯子不停地喝着水。不管在基地里的野火是谁，他都帮了我大忙。我们变得很默契，互帮互助，确保对方的负担不会太重。我在下定决心之后一定要去当面感谢下他。

随着天空放晴，我可以把自己的VS连到上空的飞行器的传感器上了。掠食者上挂载的高清摄像机被我用来观察河流的下游，同时红外摄像机也被我用来搜寻他们遗体的热信号，尽管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在和其它飞行器合作并向野火和安迪报告时，我和掠食者飞行员保持着频繁的联系。尽管其它战机来来去去，掠食者一直在我们上空盘旋。它可以连续飞行最多10个小时，这让它成为了非常有用的支援力量。

随着下午的祈祷的到来，塔利班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搭便车过来的马克在房顶上用他的特殊用途狙击步枪(Special Application Scoped Rifle, SASR)提供观察掩护。他在战壕和地道附近又发现了动静，很快，另一场交火开始了，曳光弹从河对岸朝着我们飞来。我用一次武力展示把敌军压制住了。这一次，一架A－10俯冲了下来，然后低空掠过了整个战场。塔利班全被吓得趴到了地上，枪声突兀地停止了。过了大概20分钟，山谷里才恢复了喧嚣。

装备了高倍率狙击镜，马克开始给我提供了一连串稳定的状况更新。我利用他的信息把战隼上的摄像机调到了村庄边缘处马克发现有动静的三处营地那里。我现在终于找着北了，对地形也更熟悉了些。这个村子叫做卢迪纳(Ludina)，每次停火的间隙，村民们就会蜂拥到门口的开阔地上抢夺我们空投失误的补给。有好几次当我们还在和塔利班交火时那些村民还在搜刮物质。然后，等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们才会溜回房子里躲起来。让我们震惊的是，几分钟后他们会叫他们的孩子——男孩和女孩——出去继续抢物资。当那些六七岁的孩子们聚在补给箱旁边拾捡的时候子弹和曳光弹就在他们的头顶呼啸。即便如此，他们中的一些还是会找到一些像一箱佳得乐或者之类的好东西，然后他们就会紧紧抱着它狂奔回村子里。没人被打死真是个奇迹。

当马克告知我这些情况时，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自己的女儿。万一我在科罗拉多的家变成这样的战场呢？塞布丽娜和我该怎么做？

好吧，最不可能的事就是把她丢到街上去。

"到底他妈什么父母让自己的孩子在火线上奔跑？"我问马克，声音里的厌恶难以掩盖。

"不知道，绝望的那种吧，我猜。这些人连'没有'都有不起。"

几瓶佳得乐>少一张吃饭的嘴——这就是阿富汗的生活哲学。

每当交火激烈程度有所上升时，我就会呼叫一次武力展示。这些低空飞行的战机带来的效果很有戏剧性，也很提升士气。此外，它们能让塔利班安静个几分钟，虽然他们对此开始感到习以为常了，大概是因为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炸弹落到他们头上吧。

我试着让每次武力展示都达到最大的效果，因为这样做会消耗大量燃料，从而减少空中支援停留的时间。然而当时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我想多做一些贡献，但是找不到合乎交战规则的目标真的是很让人沮丧的事。我不能轰炸村庄——里面有太多平民。马克标记出的营地里也可能有非战斗人员。在大多数战争中，平民的处境都非常悲惨。我们曾经用炸弹或者火炮把他们的家给炸平过，不过现在不会了。我们只能冒着被塔利班射中的风险去保护这些平民的住宅。上级是怎么称呼这种行为来着？"英雄式的自我约束"。反正我到现在都没搞懂这啥意思。

如果我不管不顾地往一个目标头上丢炸弹，那颗炸弹以及它所摧毁的一切都会算在我头上，别人无需承担任何责任。如果我害死了平民，军方很可能会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尤其是当这次误炸变成主流媒体上的头条新闻时。工作还在继续着，河里的人在试着用抓钩连上伞绳网以对河床进行地毯式搜索。他们发现了许多残骸，但阵亡士兵的遗体并不在其中。我们需要更多的钩子。请求调动潜水员的申请送了出去，然后在那天快结束时，一只空军伞降救援小队(Air Force Pararescuce team)被空运到了托德基地。82空降师把他们带到了河边，当我看着他们换上蛙潜装备(SCUBA equipment)时，我意识到我们得在这里呆很久了。

在他们穿装备的时候，82空降师的一个排和一群ANA士兵沿着苏联人在80年代修的桥去到了河对岸，他们沿着敌军的火力盲点一直走，直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过了一会儿，他们去到了那个投偏的补给箱所在的开阔地。

当时正好有许多成年人在搜刮剩余物资。82空降师的人和ANA士兵冲过去把他们都赶开了，打算抢救下还剩下的东西。但在我们的人做出任何举动之前，塔利班开始反击了。联军部队从来没有推进到河的另一边过，并且从基地的情报人员监听到的敌军无线电通讯内容来看，他们明显认为我们在向他们的位置进攻。

从隔岸对射到现在的在村庄边缘的遭遇战，村民的处境开始危险起来，因为塔利班在他们的屋子里近距离对我们的人开火。我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法在不杀死妇女儿童的前提下对他们发起攻击。我能做的一切就是观察，并派飞行器进行更多的武力展示。

在晚间祈祷时，敌军没了影子，战场也暂时恢复了宁静。

"我猜猜，赞美安拉应该排在干掉异教徒之前，"马克说。

PJ的潜水员下河时天刚开始变黑。82空降师和我们的一些人继续用网沿着河拖底搜索着，但仍然一无所获。我们在这里呆的越久，就越可能产生额外的伤亡，但没人抱怨。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关乎个人感情。所有人都要回家，所有人，对我们的战士来说，就这样被抛弃在粪坑里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实上，我内心的一部分对投入到这次行动中的人力、物力、火力甚感欣慰，这提醒了我如果我阵亡于此，我的弟兄们即使翻天覆地也会拼死把我的遗骸带回科罗拉多。这对塞布丽娜和我们的女儿将会是极大的安慰。

在战斗中失去自己所爱之人已经够糟糕了，无法让他们入土为安更会留下无数没有答案的问题。逝者的亲人们想象着各种发生几率在千万分之一的奇迹可能会发生，制造出不应该存在的错误的希望，然后阻碍他们自己向前看并跨入新的生活。数不清的国家、军方人员和晨间新闻批评过美军在回收阵亡战士的遗体上付出了过于沉重的代价。这就是原因，我们为了自己的家人才这样做。所有人都要回家。

"嘿，我想我看到了什么东西，"马克在房顶上报告道。

我看了他一眼。现在，我们正身处全黑前最后的暮光之中。

"河里面飘着ACU，"马克说。"我很肯定，我看到一具飘着的尸体。"

ACU作战服是当时82空降师和其他部署在阿富汗的陆军部队的标准装备。

我的一些队友——我们的医疗兵，瑞安和杰克、比利、罗伯、乔治——叫上了几个82空降师的士兵然后冲进了水里。他们紧紧抓着伞绳，排成一排地朝着马克看到的东西慢慢靠近。乔治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当暗流把他卷到水底之前他刚好看见了那个士兵的ACU制服，但是与其失之交臂。

罗伯就站在他后面，目睹了乔治被卷走的全过程。当他只剩几根手指还飘在水面上时罗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乔治拉了上来。乔治一边咳嗽一边发着抖，河水从他的脸上淌了下来。他盯着罗伯，明白刚刚他可能救了自己的命。

"你没事吧？"罗伯问。

"嗯，不过这样做可能不是个好主意，"乔治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暗流又冲倒了杰克，另外一个前FR队员，让他向后倒去。有人在他被卷走之前拉住了他。这种时候还是量力而行为上，在黑暗中我们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扎帕拉上士命令所有人都从河里面出来，搜索会在第二天的第一缕光照进来时继续。

搜寻点仍然需要有人守着。眼下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塔利班在我们之前先发现尸体。他们会鞭尸，给尸体拍照然后把照片传到网上去——这对死者的亲人和战友来说都是令人极为痛苦的事，也是魔鬼的肮脏的胜利。不过只要我们在就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82空降师把他们的人送了回去，然后轮换进了新的士兵。他们沿着河岸设立了防线，准备过夜。有了82空降师的人负责安保工作，安迪让小队返回基地进行休整。明天还会更忙。

作为唯一的JTAC，我留了下来。我们整晚都会有空中支援，而且总得有人去引导它们。

马克和安迪聊着天朝我走来。乔治现在肯定快冷死了，因为昼夜温差非常大。但是即使他真的冷，他也完全没表现出来。

"你今天看到瑞安的样子了吗？"乔治问。

"嗯，他背着的装备比任何人都多，"马克回答道，指的是除了已经很重的作战装备以外的额外医疗用品。瑞安是我们的特种两栖侦察医疗兵(Special Amphibious Reconnaissance Corpsman, SARC)，很厉害的那种。

乔治点了点头，"必须说，知道我们有个随时准备对付任何状况的医疗兵是件很让人安心的事。那哥们儿会照顾好我们的。"

马克表示赞同，然后在我身边停下了。他上下打量了下我，然后微微抬起了头。

"状态如何，斯基？"

"我没事。"

勉强没事。我已经干了多久了？14个小时？也许更久。我的脑子开始成一团浆糊了。

"你喉咙都哑了，你确定没事？"乔治问我。

"嗯，谢谢。只是有点累罢了。"

"你要回去吗？"马克问。

"不行，我得在这里帮82空降师的人引导飞行器。"

乔治和马克相互看看，然后乔治说，"得了，我们可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去他娘的。"

"嗯，去他奶奶的，"马克应和道。

就在那个时候，那天的一切疲惫瞬间烟消云散，刺骨的寒风也触及不到我，胃里的灼烧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不太记得自己后来有没有谢谢他俩，但他们的举动意味着通往真正的战友情谊的大门终于向我敞开了。

Level Zero Heroes——基层英雄 第六章：“英雄寻回”行动 http://www.junpin360.com/html/2017-05-13/580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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