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岁月——委内瑞拉“猎人学校 (四)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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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看了一篇新闻报道,讲的是女兵跳伞降落的过程中挂电线上的事儿,看完之后,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类似经历在我脑中不断的闪回,现在有个词很流行——细思极恐。当年年轻气盛,仗剑天涯,可怕的事儿都觉得好玩,可后来每次跟别人吹起牛逼,讲到这段,口若悬河,满嘴火车,其实我的后背仍然丝丝冷汗。我真的很幸运,如果死神那晚上稍微认真负责一点,我可以透透的死两次了,这辈子活这么大挺不容易的。
倒霉的德国伞兵,只能到等消防员来救
我也忘了到底是哪天发生的事,我只记得是潜水训练结束,弄了一个什么破袭电站的战斗演习。
经过一晚上的海上渗透、秘密抢滩、多路破袭等等一连串的行动,这个任务好像是完成了(因为我不在破袭组,所以我不太清楚破袭组的完成情况,结果也是后来看到回放录像才知道的,我所在的组主要是配合破袭旁边的一个变电所,也是废了半天劲,回头有时间再说这件事)。然后我们一行16个人(好像是15个,忘记了),就坐着国民警卫队的破巡逻舰(我说这是巡逻舰,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名词能够形容这艘比一般的铁船大点的军用铁船了),就稀里糊涂被带到了一个小城市。我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然后坐车又稀里糊涂到了一个营区。
教官把我们随便安排到了一个破旧的营房里开始了两天的无所事事,那个破营房很破,床垫都是霉的。两天以后,教官让我们做一个夺占机场的任务计划,主要目的是让我们占领这个机场,为后续空降旅大飞机起降用。于是大家就开始了为期三天的作战计划拟定,这个计划做的很细,细到每个人的行动动作都要预先构想好,因为最后一天,学校的领导召开作战计划汇报会,要听每个人发言,包括我们几个中国人。
当然,整个作战计划,我们几个只知道跟着这帮老外走就行了,整体的方案,他们也没怎么让我们参与,原因很简单,我们的语言功底太弱鸡,跟不上溜。就这样,三天的作战计划我们稀里糊涂的跟下来。我仅仅知道的就是行动中我跟着谁,此外,我还知道整个空降夺占行动是秘密的,从空降到着陆到集结一直到渗透接敌都是静默状态的,整个行动都是靠时间点进行协同,连电台都没用,我以为很简单,我们都以为万无一失,走个过场而已。
第三天晚上大概10点左右的样子我们被带到了起飞机场,下车以后开始领自己的伞具,然后开始捆包自己的背包,因为之前一个月空降训练,这些动作我们都很熟悉,包括夜间,虽然机场内灯光很暗,能见度很低,但这个过程进行的很快,最后的检查,教官也只进行了一遍,我当时还在想,这要是在国内,光特么机场这个环节估计就折腾没劲儿了,而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表面的杂乱其实都在各司其职,干好自己的事儿。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背着伞挂着吊放包坐在被炙烤了一整天到晚上仍然热烘烘的机场跑道上等待着接我们的飞机。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没有人兴奋,更没有人害怕,在这个国家,在这个课程里,夜间跳伞是常态,说不定哪天半夜就带到机场,领伞背伞跳伞,回去睡觉,一切都这么简单,后来我竟然有一次在飞机上睡着了,真的睡着了,教官喊检查我才醒,真特么太淡定了。这次也一样,等待飞机的时候我看到很多人都在睡觉。
补觉中的美82师空降兵
大概00点刚过的样子飞机来了,我们手拉手起立,排队上了飞机,飞机起飞,朝着预定的离机点飞,我一直不太喜欢在飞机里呆着,因为不喜欢飞机尾气的味道,有时候坐久了还有点晕机,而且小飞机空间太狭小,坐上10人,再加两个投放员就挤得有点喘不过来气。伞降训练刚开始的那会儿,训练很苦,不让吃东西,大家总是偷买垃圾食品,导致很多人肠胃不好,飞机里就憋不住放屁,那味道融合着飞机尾气的味道,鲜艳至极。没到离机点,大家都恨不得串出去。
这次味道的影响还可以,经过几天的调整大家肠胃好了很多,我又迷迷糊糊的有点昏昏欲睡,等到检查的时候我也没认真看,估计投放员看我们都比较老练也没怎么仔细检查,结果就是这么一个不认真,我犯了一个关键的错误,导致后来一连串的危险。
我的左手牵着拉绳,正常情况应该是反手抓拉绳,拉绳除了手抓的位置,剩余部分都应该在自己的肩膀后面,不能让拉绳缠在胳膊上,防止离机的一瞬间拉绳缠绕身体,以前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那是前一名跳伞员的拉绳缠住了后一名的脖子,结果牺牲了。我的拉绳恰巧就绕到了我胳膊的前面,我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也没看见我的这个情况。
我记得我是第二名,红灯亮了,我们都起立,扶起座椅,两脚分开,分别在飞机两侧,各自站成一路,飞机尾门外面的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静静的等待着将我们吞噬,地面上偶尔几点光亮,却没有一点生机,机舱顶部的绿灯在所有人都不经意的刹那闪烁着,发出刺耳的骁叫,我们的脑海却在一瞬间万籁俱静,机械的跟队,滑出机舱。
正常的情况应该是竖着滑出飞机的队员们应该在开伞的一瞬间身体不是向前倾就是向后躺,可我却在一出机门就被缠在手上的拉绳带翻了,还好我清晰的感觉到它从我胳膊上脱离,没有把我挂在空中随风飘扬,更没有五马分尸。随后我的身体就在拉绳的带动下在空中翻转,等伞张开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头抬不起来,我知道,我的伞绳扭劲了,因为我的翻转,而且扭的不轻。
这种情况,其实都很常见,也都学了怎么处置,于是我举起双手,抓住肩上的两匹操纵带,向两边分,试图破开扭成麻花的伞绳,我开始缓慢的旋转,因为扭得很厉害,我转了好几圈,在这个时间里,我根本没办法留意其他人,也没功夫观察我在空中的位置,只能旋转。可在我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地面连续的一串机枪射击的声音,我的心理一震,我擦,怎么会有枪声,不是全程都是静默的吗?紧接着又是零星几声枪响,我想坏了,肯定有情况,妈的估计被发现了。
可这时候我仍在转着,一瞬间脑海里闪出地面上可能等待我们的各种情况,但我没工夫管它了,赶紧破劲儿,等到我能抬起头,我看到了我的伞绳还有一大截在扭着,没办法,接着转吧,于是我真的就像一颗黑暗中的蒲公英,在空中旋转着,飘荡着,任由风和重力的安排,其实这个时间很短,因为整个空中的时间也就不到2分钟,因为高度只有400米,等我的伞完全恢复正常,我离地面就只有百十米的样子。
这个时候,我开始判断我着陆的地点,可我突然发现,坏菜了,我出飞机场了,也就意味着,我离预定的着陆点很远,没办法,高度太低,只能就近选一块地儿落吧,别摔着就行,后面的事儿再说吧,就这样,到了50米左右,我仔细往下面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我去,这是个村子,居民区,全是房子,真实倒霉透顶,空降最怕这种地方,地硬,建筑物多又杂,说不准挂哪里,尤其是电线。
没办法,我两脚使劲儿碰了几下,让被坐带勒的有点麻木的双脚回回血,祈祷着别真的挂电线上了,我的双眼紧盯着地面,隐约看到一条挺宽的路,好吧就在这里吧,我拉着操纵带,尽量靠近这条路。20米,我能看清路了,还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在苟延残喘着释放着余温,我甚至看到还有一些老百姓在灯下看热闹,我心理有底了,无论最后我挂在哪里,有人救我了。
不对啊,有特么路灯,电线呢?(那的路灯都是挂在电线杆上的)我一身冷汗,仔细一看,我了个去,这不就在我正下方吗,这时候,我的高度就只有10米了,而且更悲催的是,电线下面又有一堵很高的铁丝网墙,这是什么鬼地方,奥斯维辛吗?再不处置,我特么不是被电死,就是被铁丝网戳成筛子,老百姓挨着铁丝网墙叽叽咂咂说着什么,我完全没工夫理会,赶紧用两只手抓住右边的操纵带,拼命的往下拉,盼着伞能够往右边挪一挪,这要是翼伞该多好,瞬间就能避开,这圆伞跟牛车一样,眼瞅这电线就在我的脚下,顺着裤裆,我能隐约感觉到几根阴森森的电线似乎还在流淌着一股暗黑力量,等待着将我升腾。我拼命的拉着操纵带,不放过最后的一线希望,我可不能被烧烤了,孜然都没带。
后半夜,估计死神不怎么加班,我就这么顺着电线缓慢的落在地面,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深吸一口气,我特么好命大,落地的时候,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我赶紧站起来想往一侧跑,怕伞衣下来罩住我的头,可我一抬头,我靠,伞衣搭在电线上了,就在我迟疑的时候,电线上火星迸射,路边奄奄一息的路灯彻底咽了最后一口气儿。紧接着居民区的灯就全灭了,世界就再一次陷入了黑暗,我们就像小虾米,鲸鱼闭上了嘴巴。就在我解脱伞具的时候,空中有人喊我,还是中文?我靠,不会吧,素素?这货怎么也跟我来了,我赶紧抬头告诉他这有电线,喊他往边上走,还好,他的伞没挂电线上.下来之后我问他怎么也到这来了,他说他也不知道,稀里糊涂跟个人就下来了,我去,都是特种兵啊,什么情况都是?
老百姓也进来了,帮我们把伞弄了下来。我一看,完了,伞衣被烧的全是洞,估计报废了,不知道会不会要我赔钱,就在我想把伞装到提伞带里的时候,学校的救护车来了。亲人呐,救我们来了,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想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车上下来几个战士,穿着黑T恤,我完全不认识,来了也不打招呼,让我跟素素上车,我们问伞怎么办,他们说不用我们管,尽管上车。上了车,情况更不对了,那俩黑衣战士直接用扎带把我俩反绑了,我一下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怪不得有枪声,这特么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素素看了我一眼,他也明白了。
我们被车拉回到了机场,下了车,我傻了——我的那帮同学头上全部都被蒙上了黑布袋,反绑着双手和双脚趴在地上,教官在前面凶神恶煞看着我俩。最奇怪的是还有一帮地方的记者在拍照,校长还在接受采访,说着什么恐怖袭击一类的话……亲,拍电影吗?用不用这么逼真啊?我的眼前一黑,完了,我们全军覆没。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