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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内容

战俘腕表大冒险——劳力士、纳粹战俘营和盟军战俘的故事

劳力士如何帮助战俘逃离战俘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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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ag Luft III的皇家空军战俘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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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力士Oyster 3525计时码表

在波兰萨甘森林的深处,矗立有一块小小的石碑,标志着“哈里”隧道曾经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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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3月25日凌晨,多达200名换上平民服装、携带伪造证件的盟军战俘们,正紧而有序地依次从此钻出。

林间死寂阴沉,举目到处漆黑。时间无多,战俘们跌撞前行,树根攫住一个个慌乱的脚踝,枯枝正一次次抽打他们的脸。

身后,收容所的铁丝围栏和白炽灯光渐渐远去,但陷入狂暴的犬吠声和雷霆般的怒嗥声追了上来。为了这一刻,战俘们偷偷挖掘了分别代号为“汤姆”、“乔治”及“哈里”的三条隧道,结果除最后一条外其它隧道全被纳粹发现。

必须尽全力奔跑,哪怕双脚难听使唤,他们很清楚稍慢一步也将意味着什么。

本期,我们将为大家讲述一个当人类身处无望绝境下仍奋起一搏的故事。以及,一款在本故事中起关键作用的腕表。


“无人能逃离此地”

第3收容所(“Stammlager Luft III”,下称“Stalag III”),是一个距柏林东南侧100公里、地处下西里西亚萨甘镇(Sagan,战后被划入波兰领土范围后改名Żagań)郊外、由德国空军负责运营的战俘营,它关押着对德空袭中被击落的飞行员或轰炸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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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lag III的英军战俘营区,其中“哈里”隧道在104号营房下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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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战俘营在纳粹德国境内所处的位置。

其位于中央的营房是英联邦人员囚区,美国陆航的人则被关在营地南侧。等同盟国的轰炸烈度加强后,专门关押尉官及以上级别者的区域又建造于营地西侧。

这里的选址十分偏僻,四周密林环绕加上地形复杂,自古便是苦行僧和隐士将自己隐没于世人之地。加上该处的地基层以松软的砂土为主,于是乎,基本上每一个自1942年3月后转送来的盟军俘虏学到的第一句德语便是:

“VON HIER ENTKOMMT KEINER!” / “无人能逃离此地!”

英国人暗中用一句理查德·洛夫莱斯的诗歌回应:“Stone walls do not a prison make, nor iron bars a cage(石壁不足为囚,铁窗亦不足为牢)”。更何况,Stalag III是由德国空军运营的,条件远不及国防军或党卫军管理的同等设施严苛,看守们也要么是体能不适宜上前线的年老者,要么就因负伤而调来此处混闲职的“疗养院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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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ver Philpot成功回国后的脱狱过程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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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dner、Williams和Philpot三人先是收集红十字会救济物资的板条箱,然后造了一个用于掩盖挖掘行动的“木马”。图为纪念该事件的波兰明信片。

1943年10月份,摸清了守卫巡逻路径的Michael Codner、Eric Williams和Oliver Philpot三人,在德军的眼皮底下偷偷用饭碗挖出一条长达30米的通道。该月19日晚上,三人顺利逃出战俘营并向着什切青港一路跋涉,除后者成功登上一艘瑞典货船抵达斯德哥尔摩外,前两货搭乘的丹麦货船却径直开回柏林把他们交到盖世太保手中。

这一事教德国人加强了营地的警戒程度并布置了不少用于监测挖掘声的收音器,却也鼓舞了其它计划着逃走的战俘。早在3月份的时候,以皇家空军少校Roger Bushnell为首的“逃狱委员会”成立,商量着如何利用较易隐藏挖掘痕迹的营区北端,开挖三条带照明、通风、滑轮轨道、全长102米、深8.5米的“地下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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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隧道的大致结构。

要搞这么大的“工程”,所需要的工具和工时还可以用才智进行弥补:比如说电线能从不同的营房里凑齐,从床上掰下一根铁枝就能算作“铁揪”,红十字会救济包里包含的炼奶罐头可做成隧道内的通风管,等等等等。最大的问题是摸清德国看守的值班、换岗、查岗时刻乃至于巡逻路线,这得隔着营房的墙壁靠耳听和心算,反正总不能大半夜站出去问人家“汉斯,我能在这里看你跟迪特尔交接嘛”对吧?

这时候要是能搞到块计时秒表或者带秒针归位功能的飞行表,战俘们就有信心能隔着墙把德国人的“夜班”路径摸透得一清二楚。问题是……从哪里搞来?

答案是——


送货上门劳力士

注意到上文中特地对“红十字会救济包”这七个字加粗了吗?这一点很重要,大家待会就知道为什么了。

但首先,我们来认识一下这位哥们——汉斯·维尔斯多夫(Hans Wilsdorf),他是劳力士的两大创始人之一。1908年在伦敦成立我们如今所熟悉的这家奢侈腕表公司,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为躲避英国的奢侈品税而将资产搬迁到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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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维尔斯多夫(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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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期间劳力士打了不少针对军用市场的广告,可实际业绩达不到预期。

一提起手表,很多人自然而然就先联想到劳力士。不过在二战刚爆发的时候并非如此:各国都把走时精准、坚固耐用、防水抗磁、(尤其是)造价适中列作军用时计必须符合的要素,这为Buren、Hamilton、CYMA、Laco、Stowa、Junghans等一直走实用型路线的钟表品牌带来庞大市场,却让劳力士等“高端”品牌顿时无人问津,即使是不列颠空战前最受皇家空军飞行员喜爱的欧米茄CK2292,充其量也是中档产品线。而标榜只搞“工匠级精品”的劳力士,在1940年勉强抓过一份英国军方的订单后,没多久便被《租借法案》送来的美国产品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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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初期最受皇家空军飞行员喜爱的欧米茄CK2292。

一边是各家相对小名气的厂商纷纷争着吃同盟国或轴心国的合同,另一边则是劳力士自家的产品到处卖不出去。如果说维尔斯多夫原先对纳粹主义并不感冒,此刻他恐怕连亲手勒死那个断人财路的小胡子的心都有了。

好在《日内瓦公约》在德国境内仍有象征上的影响力:(除关押苏联战俘外的)纳粹各战俘羁押设施依然允许战俘们接收救济包,而士官军衔以上者甚至有邮购“非违禁品”的权利。维尔斯多夫了解到德军士兵往往会先把俘虏身上的之前东西都拿走,遂决定出资赞助红十字会或其它慈善机构为战俘们寄送食物、生活用品、扑克牌、文具、跳棋等,条件是必须附带有劳力士的产品邮购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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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送到战俘营内的3525包裹,注意一下标签上与防水性能有关的一段被涂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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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芯。

“无需定金,无需付款,只要挑选喜爱的产品,我们必将为您送货上门。”类似的传单在各个德国空军运营的战俘营内传阅。维尔斯多夫说服公司董事会,他相信对于战俘营内的军人而言战争早已结束了,那些人能有命存活到战后并付款的机会很大。况且劳力士需要做的只是确认好订购者的身份信息,和保证产品的确能送到战俘手上就行了。可以说,劳力士早于某宝八十年推出信用购物制度。

理论上……这的确能够实现,只是包裹抵达的时间很难掌控(有时候等上15个月也属正常情况),哪怕瑞士和德国占领区域的邮政来往依然运行,也保不准战俘营里有着哪种程度的检查标准,又或者会不会干脆被某个贪心的德军守卫给没收了(虽然可以要求补寄)。

不管怎样,带着尝试心态下单的盟军战俘不在少数,其中就有113收容所内的Clive James Nutting及John “Jack” Williams。

 

“战俘腕表”3525

Nutting的任务是记录守卫于通道上方走过的频率,和计算战俘们全速通过隧道的用时。而Williams的工作则是“企鹅”,意思即趁德军不注意时用大衣或浴巾把砂土运到地面上的人。两人的任务都需要对时间抓得十分精准,加上长期使用飞行时计的习惯,均不谋而合地选择了同一款带秒针归位功能加摆锤蓄能构造的腕表——劳力士Oyster 3525。

按照邮购清单上的暗号填写了“Monoblocco”后,加上等多7个月才收到实物,以及包裹内另含的一张维尔斯多夫亲笔致歉信。事实上同一营地内下单的远不止Nutting和Williams,有些人为提高收货成功率还一次过下单四次,最后只收到其中一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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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送到Stalag III的劳力士包裹中,所附带的维尔斯多夫签署致歉信

劳力士的销售记录表明Oyster 3525在盟军战俘中的订购量最高,这本身是劳力士当时最昂贵的拳头产品之一,有着世界上其中一款最早的自动蓄能装置,每一个生产批次都需要将近一年的时间完成(毕竟当时大部分零件完全需要手工打磨)。维尔斯多夫吃惊于盟军飞行员们的“高端品味”,全然想不到关押欧洲各地的战俘们都指望着用该表逃出生天。单纯在巴伐利亚地区,来自战俘的订单就超过3000张,Oyster 3525也因此在战后被幸存者冠上“POW Watch”——“战俘腕表”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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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号营房底下的“哈里”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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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部。

与此同时,Stalag III地下的三条隧道正密锣紧鼓地挖掘中。共600余名战俘参与了这项当时最为庞大的越狱工程,Roger Bushell对保密看得非常严,一听见任何不慎提到“隧道”两字的嘴巴便以“回国后送你上军事法庭”为恐吓。加上有可靠的时计协助,战俘们能在避开德国人耳目的情况下计算出最适合的逃跑时间及次序,而3号收容所的看守们明明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却老是看不到明显的迹象。

结果……隧道“汤姆”因营地扩建而遭到发现,然后德国人用引爆炸药和土方迅速掩埋。“乔治”则因安置新到来的美军飞行员需拆掉其上方的临时剧院而暴露。到1944年3月份,只有“哈里”勉强完工。原计划等到夏季趁波兰夜空缺少月色进行的逃亡计划,又正好遇上盖世太保来到该营区实施全面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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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幸存者回忆所绘画的逃脱战俘们在积雪中躲避探照灯的情景。

3月24日晚,回到本文开头的故事,本应只需由76人使用的“哈里”现在成为了所有人仅存的逃生希望。

10时30分,第一名脱狱者钻出隧道。由于当晚的气温极低,树林的地面覆盖着容易留下显眼痕迹的积雪,战俘们不得不限制着每小时只通过10人。

凌晨1时,隧道忽然崩塌,战俘们慌忙进行紧急维修。期间又发生一次空袭警报导致营区切断电源,这使得本就十分麻烦的逃脱过程愈加困难。

凌晨4时55分,第77人逃出。这一次,德军哨岗终于发现问题了,紧随而至的是遍及全营地的搜查行动。

……

本文的故事后来于1963年改编成电影《胜利大逃亡》,可惜与影片里的好莱坞式good ending相反。3号收容所脱狱行动引来了第三帝国高层的震怒,和宁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人的全面追猎。成功离开战俘营的人数恰好是建造“哈里”时拟定的76人,紧接着,这76人里仅剩3人逃脱了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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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大逃亡》剧照,比起结局惨烈的史实,该片几乎变成了动作冒险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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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树立的Stalag III被处决人员纪念碑。

气急败坏的希特勒要求将这73名重新逮捕的战俘全数枪毙,只是经由担心会引来盟军报复的戈林及凯特尔来回劝言后,改为处决其中50人。他们分别有:

  • 英国人,20名

  • 加拿大人,6名

  • 波兰人,6名

  • 澳大利亚人,5名

  • 南非人,3名

  • 新西兰人,2名

  • 挪威人,2名

  • 阿根廷人、比利时人、捷克斯洛伐克人、法国人、希腊人、立陶宛人,各1名。

前文提到的Jack Williams,他当晚逃走前抽到的次序号是76,也因此成为当时隧道被发现前最后一个成功逃出者。他只匆匆拥抱了短短一刹那的自由,始终逃脱不了被重新逮捕和枪决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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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1月,德军紧急转移Stalag III的英美战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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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没过几天,他们碰上苏军了。

临刑前Williams将手表递给了狱友,而这块Oyster 3525在战后作为遗物交还给他的家人、并于2014年的70周年忌日带回到Stalag III原址。

James Nutting幸运多了,他平安无恙地等到1945年1月苏军解救的那天,然后又果不其然地在老家收到了劳力士的账单。

整件事情上维尔斯多夫只忘了一点——英国无法在战争结束后立即取消外汇管制,所以Nutting能够打去瑞士的汇款……不可能超得过15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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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s和他的劳力士3525,该腕表如今已通过75000英镑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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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代的白表盘款3525,后来它被Daytona系列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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