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克勒，定制刀，海豹，战斧和当代美军特战的历史

引子 

        写这篇小文的缘起，是两年前调查记者马修科尔出版的一本海豹书《Code Over Country》——不是你想的那种豹豹书，而是反过来挖豹豹黑料的——马修科尔就喜欢写这个题材，电影里绝对活不过半场那种调查记者，战甲曾经翻译的写豹6罪行的《猎罪图鉴》就是他写的。

        看马修报道的时候我总会不断想起一些二手信息的碎片，那些东西不足以形成一个明确观点，但是我想把它们写下来。

        在一个和刀无缘的人眼中，战斧是一个好大喜功的无能海豹指挥官给手下癫狂的匪兵用公款采购的钢铁鸦片，但是在一些“刀虫”眼中不是这样。

        什么是刀虫？我看过杰克卡尔——就是写《终极名单》的那个豹豹——给丹尼尔温克勒和凯文荷兰做的访谈。近两个小时的时长里，杰克卡尔就一直在边说话边无意识地搓凯文那把30岁的土鳖战斧，拿起来就几乎没放下过，比看见妞还亲。

凯文荷兰、丹尼尔温克勒、杰克卡尔合影，杰克卡尔手里拿的是荷兰设计的operator，半齿温克勒不喜欢，但是凯文喜欢

        这篇文章就是为“刀虫”写的。

        我也不打算评论马修科尔的内容和观点（比如他建议美军学澳军处理和遏制战争罪，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的同行体察，我觉得他这不是高屋建瓴，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写了生咬打火机）——也正因如此，本文虽然是讲刀和战斧的事，我会注意收束，但万一讲秃噜了，也请读者不要展开，我不想聊这些，只想聊装备。

        战甲谈刀，依例匿名。

正文

        故事的开头有两个讲法，讲法A：注意看这个男人叫星爵，只见他抄起斧头现场做起了血肠，这个斧头可有得说，乃是美利坚朝廷西厂指定北卡铸剑大师温克勒打造……

        战甲观众熟悉的是讲法B：截止到目前已经公开的信息，美军仅有一人先后在DEVGRU和CAG两支Tier1特种部队双重服役，他叫凯文荷兰……

这两种我们都不用，而是顺着时间线慢慢讲，那些细节被剪辑出来惊心动魄，但都有一段生长的历史，我凭记忆写懒得查资料了，可能会有错。故事里的两个主人公里，凯文荷兰没有网络账号，丹尼尔温克勒回咨询邮件都爱答不理的，应该都不是找麻烦的人。

       故事起点是凯文荷兰，平平无奇的北卡乡下少年，从小在山上打猎，受军人家庭成员熏陶，青春期看的是《绿色贝雷帽》和《第一滴血》。然后80年代参军，当豹豹——那个时代的这种老兵真是平平无奇，看BCM出的一系列访谈，听他们讲自己经历我能睡着，因为不论成长环境还是心理路程都太像了，看多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凯文具体的服役履历不讲了，说点有意思的。

       在凯文那个年代，刚完成BUD/S的时候会发一把mk1型海军潜水刀——不要想得太高级了，卡巴1217是mk2, 它的哥哥mk1小一点，护手也小一点，皮柄、碳钢，可能后来出过塑料柄，mk3就是塑料柄——今天的网络刀咔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东西怎么能海军用，还潜水？但真就是，而且海军用了很久。

海军MK1

        你们要喜欢钛刀潜水，推荐去看CliffStamp测评mission的文章，渔猎世家出身的物理教授，练力量的猛男。这方面东西我更不愿意聊，比讲豹豹还小众。

        Mk1的硬度不高，准确地说是软，凯文和杰克卡都提到了这一点。但这也是好处，就是好磨，当然你要不会磨就没好处了。因为碳钢而且软，所以很容易就能磨到很锋利，豹豹都喜欢用这个刮胡子刮毛，不知道是不是大胡子不好戴潜水镜。

        丹尼尔温克勒说磨刀是个很好的本事，但是现在很多人都不会了——我觉得他想说是个男人都应该会，但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没有讲出口。为什么说他是个温和的人？他们那个年代没什么二次元，他是个历史扮演cosplay爱好者，这种人一般都很善良。

        其实男人不会磨刀很正常，豹豹也不是都会，只是凑巧杰克卡和凯文是俩刀虫而已。如果你也喜欢刀，倒是可以学学，纯爷们自己找石头磨那种——不是网购什么刃黑和atoma金刚板，用买股票那个大爷的表情包来说，娘炮才用定角度，玩砂带机的人心都脏。

        凯文拿到的mk1有点像咱们这边毕业或者进修发的本子、钢笔和毛巾，更多是个纪念品，当然你要用也没问题——如果你觉得BUD/S比较重要，那么我记得飞夺泸定桥的时候发的也是毛巾和本子笔。

       说回凯文，通过BUD/S以后成了白海豹，这个时候他们拿到了什么刀？BUCK 184，也就是buck master，巴克大师，战斗大师什么的——这东西最出名的一个元素是，它是后来美军M9刺刀的原型，几乎可以说是子欲孝而亲不在的爸爸。

buck 184, master，大师

        Buck 184版本很多，我觉得有必要讲两句的原因是，这东西是很多人的启蒙情刀。如果你觉得它不是，兰博刀才是，那么我告诉你，设计这刀的人也是买了三代兰博刀回来对着撸，然后设计出了184的。

        这东西很符合当年乃至如今，外界对于海豹突击队的刻板印象——就是那种巨厚无比的七寸刀PLUS, 拧上两个螺钉，栓一个绳子就能当锚，扔上房扔上船，牵根绳子高来高去的。但其实豹豹自己也知道是扯淡，但是承认自己不像电影里那么酷又没什么好处，所以一般他们都不反驳。

老学校豹豹与大师

        一开始设计和制作184的是个小公司，后来卖给的巴克，我记得创始人是个喜欢打枪的会计和一个国防部设计师一起捣鼓的。那个设计师有点Q博士的意思，还被汤姆克兰西编排进《克里姆林的枢机主教》——我为什么要讲这些，不是证明我知道的多，而是为了和后面形成对比——这些最为符合外界对于特种部队想象的装备，甚至是塑造了外界对于特种部队印象，乃至是塑造了特种部队自己对于自己印象的“艺术元素”，其实是一帮彻头彻尾的外行开发出来的。

        这些会计刺客和文职设计师不仅不懂特种部队，不懂刀，不懂户外运动，甚至不懂加工生产。刚开始做buck 184的时候，还没有激光和水力切割，连cnc都没有。刀背上的齿可把他们难坏了，造一批刀要线切割一半锻一半，要是牙能啃动他们得上嘴。所以buck这个刀卖得贵呢，不是因为牛比，就是因为蠢。蠢是有价格的，而且往往贵得超乎想象——杰克卡尔说记得这东西在军人服务店里卖二三百刀，他看见直摇头那种。

        所以后来造M9的时候他们就不敢学着兰博刀做大背齿了，浅浅地弄一排不知道是锯还是锉的东西意思一下行了，学聪明了——但是遗毒仍然存在，几十年后的网络小白刀迷一直被这个事情坑，每隔几年我都能看见人一本正经地探讨184的大背齿是嘎人的还是切铁丝的（朋友，你还记得虎牙军刀D80吗）。

        巴克184厚度有7个mm，大家都说strider钢板，那也只有6.4。说起重和没用，巴克大师那是真的大师——我记得这东西还有一个说明书，告诉你如果用它的螺钉做锚干一些酷的事情，就是你身为一个小白拿到这刀以后最想干的那些事——如果你做了，那么巴克是不保修的。

        说回凯文，他在184上没耽误多久，就去了DG，DEVGRU，也就是豹6，我们喜闻乐见的真正的豹豹——请注意，在这里，凯文得到了一把glock，也不知道是78还是81，对于它的价格来说真的无所谓了。

        这也许有点震撼你的心灵，白豹拿数百美元的巴克184，DG用20美元（我猜的，当年可能更便宜）的glock——要知道，同时期国内拍架空的反恐电影，国产特战队也拿这个，战甲以前介绍过，这会儿我实在找不到图了，那时拍电影都有具体单位协助。所以有人说中国的反恐怖部队建设起点很高，破刀破枪不算什么，平治路虎小羚羊，那都是真真的。

        Glock之后是日本产的sog，别看今天sog都台湾产广东产，日本产的反倒成了珍藏品。当年日产的就是便宜货——我不负责任地放个炮，sog就是山寨兰德尔起的家（其实SOG自己的品牌介绍倒也没说谎，只是讲故事的手法考究），当年在西贡的美军特种部队军官有四件流行edc：部队戒指、二手跑车、副驾文件盒里的离婚纸，还有就是一支兰德尔。

        一个绿帽或一个绿脸豹，理应有一把兰德尔，没有就是混得撇。

         在这样的流行文化熏陶下，兰德尔卖得再贵也被买爆，那些买不起或者排不上的人，想休假或者退伍回老家装个沧桑老兵（虽然那时候社会氛围可能不友好），就只有寻求日本产的山寨货了，不要管logo的问题，敏感任务敏感装备自然都是sterile。

         所以日本刀具制造在那些年里蓬勃发展，再然后有人整合了日本的山寨生产力，品牌赋能，就有了你们喜闻乐见的sog.

        到了凯文和杰克卡那时候，DG已经不用皮柄的sog了，而是我们在早期《反恐精英》里都见过的那个s37，海豹刀——一开始上头给豹豹们发了s37，豹豹们觉得大了不方便。但是这个事情不是那么好转弯的，毕竟刀子小了就像牛子小了，不利于塑造DG在民间的威望。反正后来是拉扯了一阵，才给发了小号的。

         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是想请大家注意刀子的尺寸和重量，还有就是价格。丹尼尔温克勒在几十年后听到这段往事的时候是感到震惊和心酸——堂堂帝国Tie1的DG，居然为省钱用外国便宜货，而不是made in USA。

         至于那个时代的丹尼尔温克勒，还是个混得不怎么样的定制刀匠。一个作坊的全部人手就是他和他老婆，一个负责锻刀，一个负责做鞘。

那时候他主要靠手敲定制刀，卖给cosplay爱好者——拓荒风格，历史重演什么的。艺术品，产量低，价格没个准，开张吃三年那种，具体要多少就看你心诚不诚，怎么个结缘法——套我们熟悉的版本，有点像这边做紫砂壶的工艺美术师这种，但是当时他还没有混出来。

        直到后来他抓住机会打入了《最后的莫西干人》剧组，卖了一批道具——你闭着眼睛也能想到，他入选的原因是刀子和斧头的视觉效果足够酷炫，可以给电影视觉加分。至于什么性能完全不在考虑之列，为了拍电影他还做了一些备用刀和钝刀——这些经验后来也用在了《终极名单》的拍摄中，电视里出现了两个斧头，但实际做了好几个，有钝的，还有橡皮的——不过丹尼尔说起当初那批电影人是没啥好感的，他是个温和的人，主要就是说搞电影的人都抠。

        靠着电影植入，丹尼尔温克勒的定制生意火爆了起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为那些cosplay爱好者服务一辈子，做一辈子挂墙刀时——命运的齿轮开始了转动。

        齿轮那一头的人是凯文荷兰，他白豹时遇上了1991年沙漠风暴，被部署到了伊拉克北。当时的美军直升机晚上会被人从地面打冷枪，飞行员没有合适的火力还击很气，于是找了凯文这些枪手和他们一起坐直升机，发现地上有人开枪就让枪手们出手对狙——那时候白豹和DG都没有NVG，他们用的是飞行员的。

        凯文就这样在伊拉克部署了几个月，回来就进狙击手学校，进DG——具体说是红队，就是那个印第安人头标的红队——这时，命运的齿轮开始了转动。

        写到这里我也在想，如果凯文进了蓝队或者金队，章是海盗旗或狮子，而不是印第安人，那么这个故事是不是就没了。

        答案是真的有可能。虽然我写的都是小兵视角，就像马修的报道里小兵只是工具和牲口只能发出简单抱怨，而记者可以写听床文学给指挥官做精神分析——我们都知道，身在军队体制和长官的推动力量有多大。但等你听完这个凯文和它的战斧的两段故事，必然对这问题有更多感悟——事情的走向固然取决于历史潮流和长官意志，但个人的意志和坚持也是不可或缺的。

        凯文在红队遇见的长官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我们印第安人红队，需要一个战斧作为我们的slogan，作为我们部队文化的一部分，以后也可以做个章什么的。你不是喜欢刀吗？你去给我找个斧头来，印第安那种。

        长官的意思是让凯文去杂货店或者旅游品商店弄点酷酷的斧头来就可以了，潜台词是不要太贵。但是善良的凯文没听懂，他把这个事情当了真——当年没有互联网，他就去图书馆翻，但是没结果。这种事情空对空，他可能会用锉刀和锯条改刀，但不算会做刀，就是给他个印第安民族文化博物馆也是没用的——可给丹尼尔温克勒就有用。与此同时丹尼尔正在各种搜集历史资料，做出各种各样的cosplay刀斧满足客户所需。

        直到《最后的莫西干人》让两人的齿轮相撞——丹尼尔的道具打进了剧组，火爆全国。凯文看到了电影，找到了自己的灵感，守到字幕出现，根据线索找到了这个北卡制刀老乡。

       ——“老哥，我是一个海豹，需要一个战斧，你可以定制吗？”

       ——“可以，我现在就是做定制刀的，我们谈一谈。”

       ——“老公，谁打电话？”

       ——“一个，海豹，什么突击队”。

        这段话并不好笑，如果你不结合丹尼尔当时真的是个手工宅男加cosplay爱好者的背景来看的话。他没有当过兵，甚至在当时对这些事是没什么感觉的。他喜欢射击，但主要是穿着鹿皮衣的角色扮演，用前装火药枪打有奖比赛赢一个拓荒小刀那种游戏，绝对的氛围组。

        这个胖乎乎的宅男大概有一些朴素的爱国和拥军情感，但更多是身在历史重演cosplay和收藏品领域尚未被唤醒的懵懂。此时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几十年后变成一个拥军者，并且永久地改变自己的某些想法和生意方向。

        故事的真正开始是丹尼尔温克勒给凯文荷兰定制的一把战斧，准确地说是一对——丹尼尔借用了一个古董战斧的灵感（本身没啥特殊的），保留了它纤细的斧柄风格。

         这里我要做一些简单的解释，斧头有hatchet、axe和tomahawk——名字一点也不重要，不用抠，温克勒自己就混着用。但是作为工具，你要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区别——有很多斧头是不适合砍木头的，其中有些是因为重量手感，比如RMJ的主要型号，有些是则是因为细木杆结构太脆弱，比如历史上很多小战斧——这些东西更多是个随身的，不那么精细的切割工具。相比刀，它们的制造成本和难度更低，维护和携带更简单，但遇到你用柴刀劈不了的柴火块，那么战斧也不行。

         丹尼尔就找了这个一个古董随身小战斧，将它放大，以满足凯文提出的破障需求。同时，传统斧头都是铁头上一个洞穿木棍的，没法真干破拆，所以丹尼尔做了和斧头一体的全钢龙骨手柄——整体用5160弹簧钢板手锻的，当时他买的材料是那种卡车减震簧板，和你去边疆省份旅游那里的“手工锻刀”匠人们声称的一样，所以这些东西不是高端低端的问题，是诚信与质量。

        丹尼尔买的5160弹簧钢板原料1/4英寸厚，给凯文做斧头去了很多肉，然后就是渐薄手柄调节重心手感（用全钢龙骨模拟木杆的重心），镂空龙骨（进一步调重心），然后胡桃木手柄贴片。

丹尼尔和凯文的原型斧

        《终极名单》上映以后，里斯同款WK战斧卖到了900多美元而且要等半年。老外也穷，也开始找山寨，一个卖二百刀山寨斧的乌克兰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没有追踪）被他们发掘出来，但是不是渐薄龙骨。

        另一方面，一个加拿大手工爱好者买了WK终极名单斧玩了一阵，得出一些心得之后，自己做了一个改进版。平心而论，我认为他说的很多有道理，而且他的改进型也接近half face blade一款“臭名昭著”的斧头，但是他用的穿心木杆，他觉得这样重心更合理——而这个是在90年代初一开始就被丹尼尔和凯文放弃的方案。

半张脸的斧头，s35v板子切的，装饰得比较酷，斧头形状不错，没有钉子也能咬住目标，现在要卖1000美元以上，我不喜欢这斧头的材料和工艺，不如wk，网红创业的大路货，但是斧子的头造型不错，谈它要讲到豹豹Edward Gallagher的丑闻，截图里的账号就是，感兴趣自己搜

        我不怀疑就在国内，也有人能做渐薄镂空柄，质量不输WK的碳钢斧头，但没必要——可以搞艺术，但没必要——做刀也一样，所以好的刀匠在哪里都是孤独的，和好的艺术家一样。

        回到丹尼尔和凯文的初次合作，做了两把战斧，5160汽车弹簧钢板手锻，上面打了DW标还编了号001，一点也不Tier1一点也不消毒。实际上后来凯文在阿富汗又一次还真的差点把斧头丢野地里了，把他急坏了——这不是（军队的）敏感物品，但对我是敏感物品。

        凯文这对斧头的皮鞘换过，因为以前的鞘是死扣不能转，他坐车坐直升机不方便，后来换了可以转的皮挂。军迷中盛传的2020喀布尔CAG还是DG斧头造型，用的也是类似皮鞘，小团体定制，和民间销售的不太一样。

        另外强调的一点，凯文这对斧头用的是胡桃木柄，walnut——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温克勒常见的木柄是枫木和胡桃木，都没有做过稳定处理（浸树脂）。

从理论上讲，这是不太牢靠的，很多刀迷都有这个疑问，不过丹尼尔自己说，当兵的定斧头基本都是木柄，他们喜欢在上面留下使用痕迹的感觉，杰克卡尔拿起凯文的斧头也是在不停地感慨这种使用痕迹——这是个有趣的反讽：真挂斧头日常训练执勤乃至潜水的人不在乎用木柄，而在家里装防潮箱保存拍照十次拿出去轻奢露营一次的人反而心心念念要一百年不许变的稳定材料。

        说起耐用度——凯文定斧头的时候是个豹豹，他拿着300美元一对的斧头回红队复命。中队长觉得很棒，问你从哪个杂货店找的这个，手感很棒嘛，多少钱？350？先这样吧，我什么也没有说过……

        那是90年代初期的350美元，美元还叫美金，凯文所在的红队拒绝购买昂贵斧头（尽管白豹用的184也不便宜），凯文自己付钱买下了他们，从此成为了他的私人装备。

        刀虫不是比别人更换有钱，只是相比钱，他们更喜欢刀而已。

        凯文这个在DG里都算孤独的豹豹，就这样开始了带着战斧的日常训练和潜水——是的，5160钢，胡桃木手柄，潜水，出来擦干。也许丹尼尔还像今天对客户一样，给了他一盒蜡，凯文用下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就来到了90年代中期，凯文等DG去了趟海地执行警卫任务，然后就退伍了。凯文曾隐晦地谈起过这段经历，退役的原因是有点失望——海地之后，他曾为一项任务认真地训练了，甚至创造了35000英尺的跳伞记录，但是那个任务最终被叫停，DG没有做应该做的事。

        我猜测这件事指的应该是93年萨达姆刺杀老布什未遂后，美军随后计划的报复行动中的一个环节，瞎猜的，不一定对。

         然后凯文就离开了DG，跟着爸爸做了一段生意，再然后去当了一个守林员，监督打猎之类的。自己也打猎，那支WK斧头就一直在他车门上。在追捕盗猎者时，挂在他的腰间和屁股上拍打，但再也没有以它的锋刃示人——斧头和凯文，都以为他们就会这样就此终老。

        至于丹尼尔温克勒，被一个阿兵哥忽悠做了两把斧头时，也被画了大饼——首长让我先来探个路，好的话再来几十把，钱不是问题，队里的兄弟一人一把——正式装备、列入移交那种，以后每年来新人都找你订……

        所谓老兵的嘴大海的水，何况还是个壶里有水就能打仗的豹豹？这件事也终究是没了下文。所以丹尼尔也很快回到了他的cosplay界继续他的定制生涯，继续做他的挂墙刀，满足宅男们对于古典历史无穷的想象。

        他们再也没有彼此联系，也曾以为再也不会相见。

        那是一个豹豹偶尔装逼，却没有长期作战的年代，那是一个福山写下了《历史的终结》的年代，很多人以为人生和历史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一件事情改变了历史，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911

        911发生时凯文和老婆正在漫长的山路上开车，当老婆听明白了收音机里说的是什么时，立刻就要哭了——答应我，不要回去。

        亲爱的，怎么可能不回去。

        凯文先找了DG时期的老战友，对方表示操作起来有难度，搞不好还得来一遍BUD/S——这时候有陆军的哥们来挖墙脚：嗨，朋友，你听说过阿米有一个名字都不能提的单位吗？他们这时候以及有人进阿富汗了，DG说是齐名，此时也只是落后的弟弟。

        凯文得到了这个信息之后，打电话给了CAG的招募人员：

        ——请问你们现在还招人吗？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我有意参加。

        ——很好，你来自哪个部队？

        ——我是个护林员……

       ——哥们，我不知道你哪儿知道的这个电话，但你首先得是个当兵的才能参加我们的遴选，我们招人不论海陆空，你首先得是个兵，明白吗？

        凯文放下电话，开车去了镇上，找了个征兵摊，报名参加了国民警卫队一年体验班——现在他又是个兵了，然后，他将再次站在这个国家特战力量的矛尖。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DG.

         而我们关于斧头的故事，也将进入下半场。

        凯文带着他的老斧头再次回到了军队，新单位，一个不是DG，胜似DG的地方。新单位的长官注意到了凯文腰间的东西——我可以看看他吗？

        可以，长官。

        Wow——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但历史在下一刻，开启了新的里程。

         我不知道这是DG与CAG的差别，还是2010与1995年的差别——这一次，刀虫凯文不再孤独，温克勒的斧头不再无人欣赏——在那个名字都不应在公开场合提起的陆军单位，战友们纷纷看上了凯文的斧头——哥，我也能来一个吗？

        凯文帮助他的战友重新联系上了丹尼尔，此时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2020年的喀布尔

         这一次，他们陆续做了16把斧头，全部编号，由丹尼尔手锻——虽然和此前的cosplay用品主题不太一样，但制作流程差不多，甚至还少了许多装饰的麻烦。

        ——老婆，这里有两根金条，一根是历史coser的，一根是阿兵哥的，你告诉我，哪一根更高贵？

        ——你当老娘傻吗？当兵的这一根明显更轻。

        ——忘了说，我给了阿兵哥25%的军人折扣。

        这段对话是我演绎的，我不知道丹尼尔什么时候开始给军警打折的，但是这件事给我印象很深，他在刀锋论坛里有一段发言讲了这事情，甚至有些感人——大意是他从不无偿赞助刀具给特殊单位以换取推广和口碑。唯一的例外是赠送给阵亡军人的纪念品，这部分成本由他和老婆承担，但是他希望这种赞助的刀彻底消失，不是因为钱，是不想有人死。他会给所有的军人警察订单25%的折扣，不管你是tier1还是tier8，甚至是航母上刷马桶的永远用不上战斧的人，这是因为他认为——军队里没有不重要的岗位。

        我想写这篇文章很久了，但是一直提不起动力，那些人都和我没有关系，那些事曾经发生过，但现在已不再发生。直到有一天，我听人讽刺WK的斧头不如某某某时，想起丹尼尔当年这段发言，于是决定把我知道的前因后果都写出来。

        回到历史时间线上，也许你们看过很多DG和CAG的讨论，其中一个重要的共识是，在GWOT高强度作战那几年里，因人手紧缺，二者大量混编互相影响，很多方面区别已经很小了。

        凯文和他的斧头证明这是真的——命运的齿轮在继续运转——某天在巴格达一个混编的task force里，一个DG红队的毛头小伙子，好奇地问凯文——阿米老大哥，你身上挂的这件屌物，它唤作什么？

         凯文看着年轻的豹豹，看着他印第安红人的臂章，想起了十几年前夕阳下孤独的潜水，那真是我的青春一片无悔，我觉得他都要哭了——小伙汁，来来来，老哥给你讲一个它的故事，时间线有点长，但是起源是在你们红队。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只是这一次历史不再固执——男人的热爱冲破了成本和官僚的桎梏——故事讲完以后，红队的人给丹尼尔打了电话。

         ——丹尼尔老爹，我们是凯文的战友，不是陆军，海豹，就是他以前那个单位，印第安的那个，是的，当年放了你鸽子的，现在我们想找你做斧头……

        ——没问题啊，我已经给他的新哥们做了16个了。

        ——这次我们要40个。

        ——啊，那超出了我的能力。

        故事讲到这里，请允许我打断叙述节奏——我们回顾一下马修科尔报道中关于这一段历史的描写。参看《猎罪图鉴，滴血的战斧》）https://www.junpin360.com/html/2022-09-13/8607.html

       在马修科尔笔下，2006年接管红队的霍华德三世为了弘扬印第安红人中队精神，决定采买温克勒战斧，并发起了私人募捐计划支付费用——马修非常机敏地暗示，温克勒用600美元的单价售卖类似的斧头（官网定价）。

       当初我正巧看过一项类似募捐计划，不确定是不是报道中提到的霍华德发起，但我是个刀虫，清楚记得价钱：每募集满350美元，温克勒就做一把斧头送给前线单位。

       在马修的报道中，你常能看到DG干部公款买机票，说考察寻找训练场地，其实是给自己装修房子，当然也少不了DG的人成立皮包公司，咨询和设计产品，赢得部门乃至国防部招标的调查——但不巧，我也看过温克勒说他们有时候为什么报价低也不能中标，那是因为国防部某些招标要求部分中标企业里有一定比例的少数族裔和女性。

       我当然知道哪里都有坏蛋，但我也愿意相信哪里都有好人。

       书归正传，回到相隔20年后，丹尼尔温克勒收到的红队的第一笔斧头团单——40把，这完全超出了老爹手锻的生产能力，所以他说我得想想办法，然后回复你。

       此时我们回顾一下巴克184的诞生——会计刺客和国防部办公室Q博士拿笔就敢画图，拿图就敢进厂，上了机器才发现不好切。

       而丹尼尔想到的办法就是省掉锻打的过程，找加工厂用水刀切钢板，然后用磨床磨出渐薄手柄——这需要对设备投资，更涉及到生产工艺的改变，熟悉生产的朋友都知道这是多大的变动，几乎是就是重开。

       丹尼尔的老婆是反对的——我们已经在cosplay圈做手锻积累了很好的基础，六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要重开新赛道？

       丹尼尔还是决定改变，他没有给老婆讲拥军爱国的道理，而是从一个刀匠的角度出发——以前我做的刀很精美，但是99%都卖给收藏家挂墙了。而现在，找我订刀的人要真正用使用它们。

       对于一个制刀人来说，这是不可拒绝的吸引力。

       如果说以前的手锻丹尼尔温克勒叫D.Winkler，那么现在加入机器生产的就叫Winkler II.

       此处本应介绍一下温克勒的工艺，但我们押后，先把故事讲完。

       红队拿到斧头以后，温克勒也随之更新了产品，并开始了转型和推销之路。在随后一次加州刀展上，他向顾客解释所谓的豹豹斧是怎么用的，破障什么的，但是这引起了顾客的警觉。

       ——我哥们就是加州海滩的豹豹，breacher，老头，你不要忽悠我，我这就打电话问他，你等着……

       ——老头，我问了哥们，他说你放屁，他们豹豹从来没有用过这种东西，听都没听过……

       丹尼尔从来没有宣传过他给特殊单位做的特殊订单，我记忆中的刀锋论坛里，他只在一个人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拿到了一支特殊斧头之后，在下面说明了这是一支单位团单，有些特别——但是这一次加州刀展风波涉及名誉，丹尼尔求援了。

       豹6的Dom Raso给那个接到哥们电话的豹豹打了电话——东西是真的，事情也是真的，你不知道，是因为红队拿到了这种斧头不想让大家都知道，那样会让大家都去买，东西烂大街了就不屌了，就没意思了是不是……

       事情不怕顺风顺水，就怕反转——然后WK就真的烂大街了，金队，银队都来了，他们不是印第安人，所以不一定都是斧头，他们也想建设自己的中队文化，比如银队就想要个大刀（我怀疑有一种柄中间有个十字星的斧头就是金队定制的）。

        再然后，就是你看到的Rnd斧头和终极名单故事了。Rnd我以前的文章讲过，是一个南洋武术流派，同样的斧子在他们手里我看都不看，在杰克卡尔和里斯手里我就想买，谁让我是军宅韭菜呢。

         最后聊一点温克勒的工艺和材料。

        他最早给凯文做斧头用5160手锻，后来敲的16个CAG定制斧也差不多，然后开始考虑换钢材，试过1084，S7, 但是最终稳定下来用了80CrV2.

       丹尼尔曾经回应过为什么用80钢的提问，他说我测过CPM-154，S7，3V这些，但是没有全面超过80CrV2的，如果有，我会用的——比如3V，侧向抗扭甚至更好，但是它对于你们来说太难打磨维护，那就用不了。

       还有一些新钢对热处理的要求高，需要精细的炉子，很多厂都是外包出去然后热好然后回来磨的。这一点WK做不到，一是他的盐炉不能很精细地控制温度，二是他不愿意外包——把重要生产环节置于自己的控制之外。

       所以他一直用80CrV2——其实早在2014，2015那时候的刀展新闻里，我就看过Dom Raso设计WK制作的小刀（即初代Razorback原型），用的就是3v和小铆钉K鞘。但是现在量产还是用的80，Dom Raso说过他希望控制售价别太过分，但那也是对于500美元的小刀来说的，是对于这个价位和WK的定位来说，钢材价格成本并不是特别需要考虑的问题。

       至于外包热好坯料，回来自己磨成一个刀出售的做法——实际上是现在很多刀厂都在做的，得罪人的事我就不点名了。这里涉及到一个质量的问题，丹尼尔说他们都是磨好了热，这样热完了会有10%左右的废品率，这没办法，但是这样质量更好。

       丹尼尔为什么守着自己的老炉子不肯外包热处理，不是老头执拗，而是他更喜欢用自己的盐炉，而不是外面常见的，哪怕江湖上闻名遐迩的热处理大家都爱用的电炉——相比电炉，盐浴炉加热更均匀，加热速度快，形变小，可以产生盐膜隔绝氧化防止脱碳和形成氧化层——这东西或许不能帮他做新锐钢材精细的热处理，却也是他的看家法宝之一。他常念叨外面不常见，但是他自己坚持做，因为他觉得有好处的“特色”就两条，一个盐炉，一个锥柄（渐薄）。

       说出来其实并不值钱，但是这些个环节里有一些隐藏的元素：现在的确是一个CAD乃至CATIA的时代，加工手段也一日千里——线切割,、CNC以外又有了水刀和co2激光切割。理论上我们能做出极度符合“人体工学”的刀（和机械相比这东西太简单），实际上很多人就是这么做的，比如在高贵的法国画图，然后发去便宜的意大利生产的某潮牌，不点名了。和LVHM、Kering这些集团操作如出一辙——是的，纠正一个大众偏见，很多叫奢侈品的东西是意大利生产的，但是意大利人卖不好这些东西，必须法国人带着他们玩才行。

       至于那些以战术为名的潮牌刀，复杂酷炫的曲线真的好用吗？网上那些测评博主都是些5公里跑得吭哧带喘的战术迷，如果说有功夫的话，大概全在灵巧的手指刀花上，大概相当于科目三手花的战术版——我不歧视你们，但是你自己来到了战场——一个中队指挥官拿起针对这类市场设计的酷酷斧头也许还是会Wow，但我相信那和拿起WK的wow是不一样的，后者手锻出身，某些关联感是建立在深处难以切割。

       不论是杰克卡尔捣鼓剧版《终极名单》，还是Tyler Grey顾问《海豹突击队》时，都提到了一个观点：普通观众并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CQB，但是你做真的东西，他们会感觉到更地道，这是一种人的直觉。

       刀和斧头上也是一样，不是每一个使用者都是刀虫，但是你为实用目的做出来的东西，他们拿在手里就会感觉不同。至于不用的人？他们大概会花哨酷炫且熟练地换手掂量，然后内行状地给你提一堆意见以示逼格——如果这样就好了，如果那样就更适合XX。

       真用的人，如果不合适，他们会直接不用——特别是对于这些非必需品来说——而那些非要用，但是不舒服的东西，一旦机会他们就会去推动改进——一个小小的插曲，凯文讲他被子弹扫中胸口的时候，人掉水里开枪还击时，就抱怨了一句满配HK416的重量重心问题。后面换枪的故事虽然和他无关，但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不多展开。

       在《终极名单》以后，wk斧头的故事还会继续，但我敢肯接下来是一个较长的衰退期（不构成投资建议，我炒股不灵）——原因不是WK，而是豹豹。

       是的，豹豹本身在衰落。

       我不想谈两年前退休的舍曼斯基中将，他的退役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结束——新一代豹豹依旧会很嚣张地做刀，甚至声称WK不行，手柄不耐操钢不防锈，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超越它，但是新豹豹不行就是不行，他们不知道他们嚣张地宣称的这些问题，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人一一考虑，甚至反复测试过了。

       凯文和杰克卡曾经谈过一个观点：越南以后，911以前的豹豹其实是没有经历过长期战斗的，他们打过海湾、格林纳达、巴拿马、摩加迪沙，在外人眼中这是全球布武，但这都是小打小闹，没有长期持续地进行战争。

       直到911。

       而现在，911的时代结束了。忘了是哪个经历过GWOT高强度那几年的老豹豹说，他去教新豹的时候，感觉他们全面不行，他有很多想教的，但是新豹根本看不上，所以最终也没教啥。

       凯文的故事也进入了尾声，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他2011年在阿富汗拦截入境的UZB老乡时被PKM扫中了胸口，在巴格拉姆空军基地坐C130去了德国，请看我的口型——C130。飞机上里三层外三层塞满了伤员，而且是高低床，护士都没地走路那种，凯文就是这样和一飞机缺胳膊断腿的伤员一起去了德国医院，捡回一条命。

       后来他又设计了一些斧头和新刀，都属于有点意思，但不太多的范畴，也没啥谈的必要了。

       一个过去的时代结束了。

       文章已经可以结束了，还剩一些技术细节我没地方塞，放在这里。

胶柄和半截柄

       温克勒以前用过一种橡胶手柄，打碎的橡胶颗粒压实。在美国是猪圈马厩铺地面的，耐久性很好，也有点像我们健身房力量区用那种可以摔杠铃的地胶。这东西摩擦力大，开始很受好评，Dom Raso以前就很喜欢，但是这东西有缝隙，会吸水。而且和木头不一样，人们可能会忘了它吸水，结果忘记晾干，留着水让刀根生锈。加上它的边不牢靠，可能会翘起或磨损，然后强迫症不能忍，结果越撕越大，所以这东西后来用得相当少了，只有真正一些实用的型号才有。（对了，还有个坏处，这东西切出来废品率高）

        另一条是WK的木柄，胡桃木和枫木都不是结实的木头，何况没做稳定处理，而且就算再结实的木头，小斧头错过了目标，斧头杆顶部砸上目标，也可能会砸坏杆子。所以你看很多外国消防斧斧杆顶上一段是缠电线的，就是为了保护这里。

        WK是全龙骨钢柄，杆头不会断，但是两侧的木片受不了，所以WK后来出了半截柄片的型号，前面空出来缠伞绳。

        此外，我以前写过的装逼大师ED Calderon也喜欢WK的钉头斧，他以前在刀锋有个小号，贴过钉头斧大战防弹衣的血腥照片，而且这家伙找WK做了个compact的中号钉头斧，号称EDC用，说去不太平但是不适合带枪的地方就带这个。

        他在刀锋的签名是：我不怕邪恶，邪恶怕我。

        我虽然写过很多他的段子，但我不信他说的话，这是一种直觉，宅男的思路和气息我太熟悉了，就像熟悉自己一样。

        对了，两个声称干掉拉登的豹豹罗伯特奥尼尔（Robert O'Neill）和马修比松内特（Matthew Bissonnette）都是红队的，后者晒过他WK战斧的照片。

比松内特和他的刀

        按照记者马修科尔的说法，比松内特是大学生，聪明，对技战术非常熟悉，被上头一致看加官进爵的苗子，而他后来出书《No easy day》，更容易让人想到《海豹突击队》里的斯宾塞（一个人的事情被拆到了父子两个角色身上）——此外豹豹也爆出过和CIA前线分析员婚外情，甚至影响后者的职业生涯的事情——不是艺术是来源于生活，而是可以搞艺术但不如当豹豹。

        最后，凯文说过他参与抓捕萨达姆的事，当时他就带着斧头——还记得我自己猜测的凯文退伍的原因吗？如果是真的，那就闭环了。结合比松内特和罗伯特奥尼尔的官司，从萨达姆到拉登，我不会说WK参与了美军这一段历史，但它是个小小的标记。

        真的不能再写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