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骑兵的摩苏尔突袭行动The Ranger Revolution in Mosul, Iraq.
游骑兵在摩苏尔的故事
原文地址:https://thenewsrep.com/43467/ranger-revolution-mosul-iraq/#sections
作者:NEWSERP
译者:@MSG_Zheng
【译者前言】这篇文章的翻译早在三年前译者还是个高中生就已经完成了,然而以现在的眼光看自己过去的翻译水准只能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于是我进行了一次全面翻新和修正。重新拿出这篇文章的目的在于用真实战例纠正现在仍然存在的“游骑兵是正面进攻的部队,渗透和敌后破坏则是海豹的工作”“游骑兵就是在其它特种部队行动时帮忙看大门的”诸如此类的搞笑误区——游骑兵具备渗透能力并且能够完成敌后破坏,击杀或抓捕高价值目标的行动。在伊拉克战争中,游骑兵的出勤率、伤亡率、高价值目标击杀数均居于同期美国特种部队榜首(人多就是好啊),他们与海豹,三角洲一样专精于Direct Action,这当中的区别不外乎战斗技能的差异和熟练程度而已。
(2007-2008年的美国陆军游骑兵——UCP迷彩的ACU作战服,rlcs装具和自喷蛇皮纹的MICH-2000头盔是这个时期的游骑兵的典型特征)
【正文部分】
游骑兵队员们在摩苏尔后街摸索前进着,汗水从头盔里流淌而下。当向目标住所推进时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把斯特赖克装甲车留在了后方约两公里处。将装甲车停在这么远的地方必须面对巨大的风险,如果游骑兵在向目标推进途中接敌,他们既不能用斯特赖克装甲车的重机枪来还击,也无法用装甲车撤离任何伤员——但那天晚上的目标,阿布·卡拉夫,是值得冒险的。虽然联合政府误认为阿布·卡拉夫是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的头目,但他实际上是基地组织的二把手,其地位仅次于那个必须为阿布·穆萨布·扎卡维的死亡负责的埃及人,阿布·艾尤卜·马斯里(此人后来也被联军特种部队击毙,后文会提到)。
一个同样打算调查扎卡维之死的军事机构——美国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JSOC=Joint Special Operation Command)正在也追踪阿布·卡拉夫。它指挥着美国军方的精英部队:三角洲部队,海豹六队,陆军75游骑兵团以及其他的一些辅助单位,并将它们编成一支联合行动部队以执行粉碎伊拉克基地组织的任务,然而几年以来这支联合行动部队一直在追杀阿布·卡拉夫但未曾成功过。
2008年,JSOC在伊拉克其他地区的成功行动使得指挥部将主力部队调遣至伊拉克北部,增加了那里原本只有两个游骑兵排和一个三角洲分队的兵力。在最初的半年时间里,JSOC行动部队在北部针对基地组织的外籍成员,财政和精神领袖及其军事领导人的行动中遭遇了基地组织的顽强抵抗。一支突击队将基于一份包括来自于与一名圣战者领导人有关联的手机情报对一座建筑展开袭击。一旦突击队找到了那部手机,分析师会将其内部的通讯录载入一台安装有先进网络映射软件的电脑中,并与他们先前在审讯犯人时获得的信息进行综合分析。 “分析师将会立即整理出一份新增目标的名单,这样我们将得以在接下来的夜间行动中消灭在这个关系网络上的所有人。而在2004年或者2005年,我们几乎是不可能达到这种情报效率的。”
(2007-2008年的美国陆军游骑兵——UCP迷彩的ACU作战服,rlcs装具和自喷蛇皮纹的MICH-2000头盔是这个时期的游骑兵的典型特征)
阿布·卡拉夫是联合行动部队在伊拉克北部的最高优先级目标,但分析师却一直无法追踪到他的手机。内部人士说:“他甚至不允许自己的随从使用手机。”最终找到阿布·卡拉夫踪迹的关键,是美国国家安全局(NSA=National Security Agency)搜寻到的网络浏览痕迹和由三角洲部队招募运行的库尔德间谍,“莫霍克”小队。由于怀疑圣战者领导人正通过共用一个电子邮件账户,用一份从未发送过但只要恐怖分子同伙们使用对应的用户名和密码就能阅读的电子邮件草稿来联系,NSA建立了一个无论何时,当被指定的相同的用户名和密码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内在不同的国家(例如巴基斯坦,叙利亚,伊拉克)登录时能够告知他们的网络盘查机制。
(2007-2008年的美国陆军游骑兵——UCP迷彩的ACU作战服,rlcs装具和自喷蛇皮纹的MICH-2000头盔是这个时期的游骑兵的典型特征)
基于此,NSA搞到了那些账户的用户名和密码,使得“莫霍克”小队能够把一个监视软件载入到摩苏尔咖啡厅的公用网络上的电脑中——只要任何人输入用户名或者密码,这个软件就能告知他们。分析师马上通过其中一个账户发现它们正监视着一名资历较深的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的头目,但不知道他的确切身份。最后,有个人登录了那个账户非常长时间,于是行动部队派出一名“莫霍克”成员赶到摩苏尔咖啡厅。在那个人走出咖啡厅并穿过附近的一个市场时,这名成员确认了此人就是阿布·卡拉夫。
那个人在“莫霍克”成员和联合行动部队的飞行器的监视下回到了他的房子,随后这座房子被命名为“新月湖”——当然这仅仅只是因为“新月湖”是行动部队给阿布·卡拉夫的代号而已。这时已经是中午了,直觉一直驱使着在伊拉克北部的JSOC指挥官,游骑兵中校迈克尔·埃里克·库里勒立即下令袭击这座房子。但是他的战地指挥官说服他,通过用飞行器跟踪任何离开房子的人,以继续保持对房子的监视并彻底厘清阿布·卡拉夫的组织网络。但这必须冒一个险,这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阿布·卡拉夫,行动部队有可能因此跟丢他。
(2007-2008年的美国陆军游骑兵——UCP迷彩的ACU作战服,rlcs装具和自喷蛇皮纹的MICH-2000头盔是这个时期的游骑兵的典型特征)
行动部队立即派遣两架无人机在房子上方盘旋监视。这只是JSOC例行的对摩苏尔动用多达14架无人机进行监视的一例而已。那天晚上的早些时候,他们确信阿布·卡拉夫离开了他的住所并动身前往市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那里接走了他。库里勒开始焦虑起来了,即使联合行动部队拥有着精密的监视资源,但只要他的车子在车流中频繁进出,或者更换车辆就很容易跟丢他。但是训练有素的分析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车,直到它带着阿布·卡拉夫回到了他住的那个街区,在回去之前他在这附近的一座房子里的院子中会见了两个人(见附注1)。
2008年6月24日,联合行动部队赶在他能够逃走之前锁定他的位置并迅速出击。行动部队立即制定了当晚同时袭击两座房子的方案,一个排将会拿下阿布·卡拉夫的住所,另一个排将会进攻他刚刚进行会面的那座房子。游骑兵们登上斯特赖克装甲车并驶出了营地大门。这次行动重要到几乎每一名行动部队编制内的游骑兵都参与其中,而且这次任务作为一个典型战例,很好地解释了JSOC的任务执行机制:首先由后方提供两份关于通往阿布·卡拉夫住所的情报;当游骑兵穿过街道的时候,将会有两架民用外观的飞行器在空中盘旋,其中一架会用一种肉眼不可见,但是在游骑兵的夜视仪中看起来跟聚光灯一样的红外线指示灯“照亮”着目标。如果有任何圣战者跑出了建筑并以某种方式跳出了游骑兵的封锁线,另一架飞行器就会用红外线脉冲灯追踪他们,以便游骑兵能够在最开始的突击中搞定他们。
当晚的行动以排为单位,其中一个排留在后方看守装甲车,剩下的三个八人步兵班则紧贴着墙壁并借助阴影掩护分别前往目标。其中一个班将会充当突击行动的尖兵,在全排经验最丰富的副排长的带领下破门进入建筑;另一个班则在目标建筑前作为预备队待命;剩下的一个班被分成两个四人小组,分别据守那个街区的拐角。
离开装甲车不到十分钟后,游骑兵就已经位于距离目标建筑一个街区远的地方了。四人狙击/观察小组和一个班开始各自分头行动,剩下的游骑兵则停留在远离建筑视野的拐角处。整支突击队都极力希望继续前进,因为每多停留一秒都有可能暴露行踪。但排长想等狙击/观察小组在目标建筑附近的屋顶上就位后再行动。根据一名参与过行动的游骑兵的陈述,这个观察小组扮演着确保游骑兵们有“尽可能多的视线和枪口覆盖着房间的每个缝隙”的角色。
狙击/观察小组通过建筑间约有三十英尺长的石墨涂层阶梯,尽可能快地从一个屋顶移动到另一个屋顶。在看过这个街区的地形图之后,观察组长选择了一条不会被发现的路径,但是(这条路径)必须要跨过七个屋顶才能到达目标地点。
突击队员们蹲伏着等待时机,而紧张和不安却与时俱增。游骑兵们此时与这位在伊拉克北部最具势力的圣战组织首领只有咫尺之遥:虽然在他的视野之外,但是所有的游骑兵都暴露在街灯下。终于,观察组长向突击队呼叫,他的队伍已经就位——而整个跨越屋顶的行动花了整整九分钟,根据那名游骑兵(前文提到的那位)的说法,这个过程“真的是不可思议,想想看我们当时在干什么,那四个家伙在爬梯子,而我们只能干等着。在大半夜十一点的时候,暴露在伊拉克其中一个最充满敌意的的城市的街角的灯光下,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阿布·卡拉夫的住所被一堵高墙和一扇加固钢门保护着——这扇厚实的前门为住所提供了强化的防护,游骑兵们需要同时对每个防御结构进行爆破。突击班班长快步登上梯子,跳进院子,并迅速将破门炸药安装在门上(根据描述这扇门应该是院内建筑的正门)。剩下的一部分游骑兵将炸药安置在院子的大门上,而另一部分则在班长安放炸药时登上梯子掩护他。
狙击组用肩膀上的对讲机小声告知(突击队)屋顶上躺着两个“军龄男性”,并且有一个人刚刚站起来了。排长看了一下挂在胸前的空中飞行器的实时监控屏幕,也看见在屋顶上走动的那个人。副排长在无线电中下令:“三,二,一,引爆。”
那站在屋顶上的人带着手枪快步走向建筑前方,狙击组组长则在炸药响起的那一刻对那个人的脑袋开了两枪,将其射杀。另一个在屋顶上的卫兵抓起了一支突击步枪,而此时楼下的游骑兵则冲进通往客厅的门。“干得好,”副排长对着对讲机说到,“我方人员正在进入,占据位置。”
(2007-2008年的美国陆军游骑兵——UCP迷彩的ACU作战服,rlcs装具和自喷蛇皮纹的MICH-2000头盔是这个时期的游骑兵的典型特征)
清理建筑时,游骑兵们如流水一般鱼贯穿过建筑,步调一致地搜寻着每个房间,只有当他们发现达到“服役年龄”的人才会短暂停顿,并立刻留下人手看守那个房间。
对游骑兵来说在20秒之内肃清一栋建筑相当于家常便饭。客厅直接通向一条连接着多个卧室的走廊,搜寻开始时,(突击班)班长和一名年轻的游骑兵发现一男一女在席子上睡觉。这位身经百战的上士班长和那个只有21岁的带着机枪的技术军士用熟练的阿拉伯语命令这对夫妻举起双手,但他们无动于衷。两名游骑兵又把命令重复了一遍,但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将手举过头顶,反而试图在他的长袍里掏什么东西。这位班长把手指绷紧在他的M4步枪的扳机上,现在他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做出生死抉择。
那名班长做出了他的决定,他扣下了扳机,朝那个男人的脑袋开了枪。那名技术军士也同样用机枪打了一串短连射。班长在报告完房间已经被肃清之后,留下了那个技术军士看守那个女人。此时在他们的上方,狙击组组长射杀了屋顶上的第二名枪手。但当班长离开房间的时候,那个女人缓缓挪向了她丈夫的尸体。这名技术军士又必须在一秒内做出抉择,他的直觉再一次告诉他扣下扳机——他打出了一串短连射打爆了那个女人的脑袋。
当突击班分心于开火射击的时候,一个带着手枪的敌人从最远处的一个还没被肃清的房间里冲了出来并爬上了梯子,开始在预设的火力点上开火。而狙击组仅仅朝他的脑袋开了两枪(就干掉他了)。枪手的尸体从火力点上倒了下来,滚向地面并撞到了一名游骑兵,结果碰撞把后者的夜视仪给撞裂了。
到此为止,阿布·卡拉夫已经被击毙,而此时游骑兵在房子里(的行动时间)还不到30秒。
当这座建筑最终被肃清之后,游骑兵们开始回顾行动的每个步骤。在对在第一个房间被击毙的男人的检查中发现了他穿着一件携带有九个战斗部的自杀式爆炸背心(这真要是安拉了应该能弄死进房的大部分人)。那名班长的直觉和那名技术军士向那个女人开火的决定一样,拯救了许多人。那个女人是这个排在大约200次行动中射杀的第一名女性。
游骑兵们也发现了阿布·卡拉夫从他在那天早些时候见到的一名埃及医生那里的收来的120000美元。此人被联合行动部队通过情报确认打算制造一起可能的化武袭击(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曾经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策划了一次针对一座联军基地的自杀式汽车化武袭击)。联合行动部队通过对数周后截获的情报,对突袭行动进行评估——效果很好。“我已经受够四处流窜了,”一名伊拉克基地组织成员供述到,“我连睡觉都不得安生,他们每天都在追捕我,我干不下去了!”
驻伊美军和伊拉克政府的常规部队,以及JSOC的行动促使了2008年3月至6月的汽车炸弹袭击从234起下降至78起,将近下降了三分之二。自杀式汽车炸弹袭击则从27起下降至11起,降低了54%。与2004年8月JSOC仅执行了18次任务相比,2008年春季,摩苏尔的每个游骑兵排一个月平均要出将近60次的突袭任务(见附注2)。
但是JSOC和整个美国军方将注意力转移回了阿富汗,JSOC继续在伊拉克保持着对当地基地组织的压力。但是鉴于政治干涉与可调配部队的减少,现在联合行动部队与伊拉克特种部队密切合作。就算是极危险的行动也必须与当地部队进行协作——这点已经成为了一项共识。
(2009-2010年的美国陆军游骑兵,与一两年前相比,最明显的变化是配发了Cyre-Precision的Gen2作战服和M4-SOPMOD II步枪)
在美国发起伊拉克战争的最后三年里,JSOC像其他所有美军部队一样,向美国以及伊拉克政府提交了一份部队行动权力协定。协定中JSOC要求获得在突袭行动前自行制定大部分独立目标,以及阻止伊拉克政府公开大部分恐怖分子嫌疑人(信息)的习惯的许可(因为这会导致几乎所有的美伊联军的行动热情受挫)——这还牵涉到JSOC对什叶派武装和圣城军(隶属于伊斯兰革命禁卫军)的监控力度下降的问题。因为圣城军的特工处于伊拉克政府的“限定目标”名单中,也就是说JSOC在未得到马利基政府的授权前是无法阻挠他们行动的。当然,能得到这种授权的先例少之又少,就算有也找不出几个。
(2009-2010年的美国陆军游骑兵,与一两年前相比,最明显的变化是配发了Cyre-Precision的Gen2作战服和M4-SOPMOD II步枪)
2010年早些时候,大部分的联合行动部队已经转移到了阿富汗,但是留在伊拉克的部队却获得了一次重大成功。4月18日,他们在与伊拉克特种部队联合行动,在位于安巴尔省和萨拉赫丁省的边界处的一座安全屋中击毙了马斯里(前文最开头有提到此人,阿布·卡拉夫的地位仅次于他)以及其他三名圣战者。
虽然有了如此成功,但是JSOC及其所属的不少美军部队于2011年的撤军标志着其在伊拉克的战斗草率收尾。美军方高级官员一直对JSOC把恐怖主义以及圣战者的势力置于可控范围作为行动目标,使其成为搁置问题以等待时机利用政治协商解决的策略争执不下。毋庸置疑的是,JSOC在打击基地组织和他们的同伙的行动中取得了异乎寻常的成功。但由于伊拉克问题缺少政治协商解决,以及美国注定要撤军的现实,(这些行动)所取得的成效都只是暂时的,就像后来的事实所证明的那样——2014年6月,JSOC击毙阿布·卡拉夫六年之后,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的残余势力演变成了今日的“伊斯兰国”(也就是ISIS),并攻占了摩苏尔作为其横扫伊拉克北部的一个垫脚石。
【附注1】:很常见的一种反侦查手段,阿布·卡拉夫的信息交接有可能就在车辆内完成,或者坐车出行就是个幌子,实际目的地就是隔壁的那座进行会面的房子。
【附注2】:差不多就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美国特种部队进入了“工业化反恐”阶段——在2004年的时候,JSOC下属的特战单位还只是隔三差五出一次任务。但在麦克里斯特尔将军和他的首席情报官迈克尔·弗林将军的大力建设下,特战队员们几乎是全年无休地出击,日复一日地与敌人进行交火,每月执行数以百计的突击任务。他们凭借着准确的情报发起攻击,然后在行动中获得越来越多的情报,有时几小时内就能顺藤摸上好几个瓜,然后发起更多的攻击。本段文字引用自《Shaping the World from the Shadows: The (Open) Secret History of Delta Force, Post-9/11》,算是不同资料的相互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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